〔天使迷梦/路米〕十年（5）
（5）路西法和撒旦叶傻傻分不清
休利耶尔挡在米凯尔面前，伸手往“路西法”脸上抹去。随着紫黑色的烟雾离身，“路西法”——不，应该称他为希伯特——晃悠悠地闭上了眼睛，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，谁都没有想要去扶他一把。
米凯尔还没有缓过劲来，又看见他最不想见到的人类在一片烟雾中向他走来。那是一个高挑窈窕的金发美女，女子轻吹了声口哨，高傲地仰着下巴，嘴角扬起，带着侵略性的锐利目光直勾勾地黏上了米凯尔，那个模样仿佛是在向别人发出猎物归属宣言的狩猎者，危险而又美丽。
米凯尔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半步后，醒觉止住，身为“米凯尔”的自尊不允许他退却——米凯尔已经在内心承认了眼前的女人——珂杰吉雅能挑起他抗拒的情绪。
“米凯尔，等你好久了。”珂杰吉雅打招呼道，清冽的声色没有挑逗的意味。
米凯尔奇怪地皱了皱眉头，他并没有和珂杰吉雅约好。之前的希伯特也是，他呈现的“路西法”虽然稍微有些违和，但是又不是路西法绝对不可能表现出来的模样。
“小黑，这里是梦境结界，还是幻境？”米凯尔问。
休利耶尔难以置信地看向米凯尔，小黑是什么鬼？
“这里是梦境结界。”休利耶尔叹了口气，回答道：“梦境结界和幻境不一样，幻境影响的是观察者的五感，但是梦境是幻化装饰观察者外的一切。简单来说若眼前是幻境，那我们三个看到的东西都是不一样的，梦境则相反。”
“我看到了一个金发美女。”索西特说。
“还是米凯尔席下认识的人，看来这梦境是冲着米凯尔席下来的。您有什么头绪吗？”休利耶尔问道。
米凯尔深呼吸了一口气，梦境是以现实为基础的，眼前的珂杰吉雅不是本人，以她说的话还有那样的姿态，能想到的只有一个人，那就是首领。
“不是冲我来的。结界笼罩范围看起来相当广阔，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，梦境做得很粗糙，只影响了视觉和听觉，听觉的影响也只限于声音音色，这样的梦境很容易就露出破绽，所以这里应该只是阻止普通人进入的小障碍，为的是掩护里面的某些东西……总之，先进去里面看看。”米凯尔说着，主动靠近“珂杰吉雅”。
“珂杰吉雅”环臂勒住米凯尔，虽然心里清楚这个人是首领，但是柔软的触感还是相当违和。
“希伯特刚刚跑这边过来了，你有没有看到。”珂杰吉雅问道。
果然是首领，米凯尔想。“他大概是睡眠不足，倒在那边的地板上了。”米凯尔说。
“这样啊，那就不管他了。殊洛斯他们该等急了。”珂杰吉雅说。
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被雾气笼罩的模样吗？还是说被梦境裹覆的人反而看见的是现实？
“这里的雾气怎么那么浓重？”休利耶尔问。
珂杰吉雅伸手重重地拍了拍休利耶尔的肩膀，咧开嘴笑道：“习惯就好，年轻人，天气这种事不是人为可控的知道吗，要做到见怪不怪。”
见怪不怪……这个还是要怀疑一下比较好吧。休利耶尔看向米凯尔，只见他轻松挣开环在他脖子上的手臂，毫不留情用手刀把手臂的主人打晕了。
“走吧，去里面看看。”米凯尔严肃道，他感受到堕天使的气息了。
只是他们刚踏进游乐园的大门，一个张开漆黑双翼的堕天使就挡住了他们的去路。
“不好意思，今天这里禁止通行。”堕天使昂莱说着，把手伸向米凯尔，真是令人生厌的红发，干脆把他的意识连同记忆一起碾碎。
暴虐的杀意瞬间袭来，休利耶尔和索西特都摆出了迎战的状态。
米凯尔看向伸来的手，也不躲，他恢复成天使的装束，抽出佩剑就向堕天使斩去。极度压抑力量的结果，使得米凯尔五招之内居然都没能结果掉这个恼人的敌人，还只是废了他的一只手臂。
昂莱警惕着，且战且退，他在看到米凯尔的绶带时就已经萌生了退意，要不是这样他也不可能在天使军统帅五招之下还留有性命。
“米凯尔席下，吾主也降临了人界，以你现在的实力，吾主这次定能将你彻底毁灭。”莱昂笑着，牺牲另一条手臂，甩开了米凯尔退隐到雾中，消失了。
米凯尔提着剑，转头看向休利耶尔，问：“你家的？”
休利耶尔立刻否认：“不是，从没有见过。”
“他看似对你有很深的敌意。”索西特说：“你得罪谁了？”
米凯尔提剑归鞘，他自星辰之战后就“销声匿迹”了，按说就算是对他有敌意，也是之前就产生了，那时候的堕天使之主只有沙卡利曼耶尔和路西法……
米凯尔默然往游乐园里走去。休利耶尔故意走慢一步，等他进到游乐园时，果然已经看不见红发天使长和索西特的身影。他熟悉梦境构造，循着同源的堕天使气息快步走去。
在一座镜像迷宫入口，休利耶尔看见了芸芸黑羽，大约有二十来个堕天使，在一片黑色之中，那个披散着卷曲黑发的男人依旧那么显眼夺目。
“吾主，请求您再赐圣水……”为首的堕天使跪在在撒旦叶身旁，他戴着兜帽让人看不清面貌，显出老态的双手捧着一个细长的水晶瓶子，声音颤抖同时又透着一股坚定：“几百年前诞生的孩子们都几近消亡，请求您赐下圣水救他们一命。”
看着那熟悉的精致瓶子，休利耶尔有些动容，那是用来盛装灵魄晶水的瓶子，只是他们是什么时候“诞生”的，就他所知，他是唯一一个成为天使的“作品”……
撒旦叶接过瓶子，打开水晶瓶塞，里面氤氲地溢出黑色雾气，雾气受牵引一般聚向为首的堕天使摊开的手掌上，凝成一只只细长的水晶瓶子。
“吾主……”休利耶尔不太确定地唤道。
“休利耶尔？”撒旦叶回过头，皱着眉问：“你怎么在这？”
“我是……”休利耶尔穿过一众堕天使单膝跪在撒旦叶脚边，犹豫着开口说道。他可以算是被米凯尔救下，但依现在的情形，他的主人似乎想要米凯尔性命。休利耶尔思虑再三，忍不住劝道：“吾主，米凯尔与魔王订立契约，会在人界逗留九年，若是吾主想要他性命，不必急于一时。”
“九年？你怎么知道的？”头顶传来的声音骤冷，冻得休利耶尔心底一颤。
“我在执行任务时在机缘巧合下回到过去，亲耳听到米凯尔与魔王的对话。”休利耶尔解释。
当时米凯尔和杰伊斯在争执——
“九年和十年有什么差别？”魔王皱着他好看的眉，问。
米凯尔涨红了脸，支支吾吾地说：“反正……就是……我不想再经历一次离别……那对我们来说没有必要……总之（他的声音陡然拔高），你管我那么多。”
杰伊斯虚掩住嘴，眼神沉静自若，漂亮的指尖却微微有些颤抖。“这么纤细的想法真不像是你会有的。”魔王说道，声音也有些奇怪。
米凯尔不想反驳。不管是十年、九年或者一年，对永恒的生命来说都不过是白驹过隙，但是长久地透过人类——回声的眼睛看人界百态，他对时间的感觉有了变化——时间以“一年”为跨度来计算已经算不得短暂，十年可说是长久的。
可以在一起的时间如果是长久的，那么就不会去思考离别了吧，至少第一年、第二年、第三年……都不会，第九年大约会陷入到煽情、黏腻的别离愁绪中，整天整日地焦躁，恨不得说多一点情意绵绵的话来……米凯尔光是想像那个画面就头皮发麻，得在变成那样的状况之前离开。
他们之间没有必要变成那样！
米凯尔看向杰伊斯，说：“你想让我做的事，我会做到，但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突然那么着急？”
杰伊斯沉思了片刻，审慎地回道：“如果我说是因为一时好奇……”
米凯尔盯住杰伊斯的眼睛，漆黑、深沉又温柔的眼中倒映出他一脸狐疑的模样。
——
“撒旦叶”迟迟没有回话，他冷着脸，黑暗的双眸掩藏着他的满腔怒火，那个人对他撒谎了！
“休利耶尔，借一步说话。”撒旦叶说道。
休利耶尔却惊疑地抬起头，撒旦叶从来没有用过“借一步说话”这样客气的语句和他说话，但是眼前的撒旦叶身上确实没有缠绕梦境。他随男人走到迷宫里面，四周环绕的镜子照映出迷幻的假象，让人辨不出真实、看不清方向、测不准距离，休利耶尔有些紧张地往后退了一步，脚后跟却抵在镜面上让他退无可退。
“撒旦叶”撤下伪装，黑色的影子从他身上剥离，缓缓消散在镜子与镜子、镜子与天花板的缝隙间，影子下露出来的真容与撒旦叶很相似，一样黑发黑眸，一样冷而酷的神情，只是他的冷是沉静、威严、甚至带了点柔和的。而撒旦叶的冷冰寒刺骨，他的温柔向来只展露给他愿意展露的人，他更加霸道果决。
黑暗帝王路西法！休利耶尔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到这一位，星辰之战的另一主角，几乎与米凯尔力量齐平的存在。
“路西法阁下为什么要伪装成吾主的模样？”休利耶尔问道。
“他们突然冲我下跪，叫我作‘主人’，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们，他们口中的‘灵魄晶水’我也从没听说过，于是我换成撒旦叶的模样想问他们是不是找错了人……”路西法轻笑道：“但是他们以为‘路西法’就是‘撒旦叶’的前身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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